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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趣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故乡面和花朵 作者:刘震云 | 书号:39147 时间:2017/9/5 字数:60901 |
上一章 7、刘老孬回忆录(节选) 下一章 ( → ) | |
…我叫刘老孬。和小刘儿是一个故乡。我是他舅。我的回忆录能够登在这里,也是和小刘儿斗争和讨价还价的结果。现在的小王八蛋可狡猾了。当然他再狡猾也狡猾不过他的娘舅。不管在历史上或是现实生活中,不管在政界或是在民间,不管是路小秃这样的绿林好汉或是像小⿇子这样的城头不断变换的大王,关键时候他们都在那里喊:“娘舅,救救我。”这个时候他们被人反绑着,而不是娘舅被人捉住处于尴尬地位去求他们。我没求过他,他倒是因为和我的靠近明里暗里沾了和叨了我不少光呢。不管是在村里牛屋旁的粪堆上,或是在丽丽玛莲的大堂里,只要他一出现,人们首先说的肯定不是“小刘儿来了”──“小刘儿”这个名字在人们脑海中算什么呢?甭说是小刘儿,就是瞎鹿来了又怎么样呢?当然,一些不懂事理和不明真相的群众会让他们签名,但是他们能给人们带来什么呢?无非给你带来思想混![]() ![]() ![]() ![]() ![]() ![]() ![]() ![]() ![]() ![]() ![]() ![]() ![]() ![]() ![]() ![]() “远看是个灯笼,近看还是个灯笼,还看见很多大窟窿,打一物。” 这是第一个也是最简单的。我把简单的放在前头。他听了以后,也満有把握地把手放到下巴颏上背着手在海边来回走动着思考──一副君临天下的伟人模样呢──单从这动作、⾝体语言和他的表情看,他还是年轻呀。我刚锋芒小试,他就拉开架式要和我决战了。他就要掉到他年长的老舅给他设下的陷阱里去了。这个时候我暗自窃喜我是多么地成 ![]() “是一个破窑吧?” 我理所不然地摇了头摇。 他又说:“要不就是我们旁边破旧的牛屋。” 我又坚定地摇了头摇。 这时他的神⾊就有些发⽑了。两次没猜着,他第三次就有些慌张和沉不住气了。就像任何事物一样,有再一再二,还能有再三再四吗?这个时候他就没有自得和圆満的神⾊了。当然这一切也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仅仅利用一个谜语和一个儿童游戏,就把他 ![]() “娘舅(这个时候他开始给我叫娘舅了。我听到这个称呼感到陌生得很。不要这么早就露出本相嘛。事情还刚刚开始嘛。听到他这叫声,我连眼⽪都没有抬。我哪能那么心慈手软呢?我哪能为了沽名学霸王去当东郭先生和当被蛇咬的农夫呢?我的老婆给我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接着猜你的吧,我这里还等着呢。我甚至做出了不耐烦的样子。我的可怜的小刘儿外甥,这个时候一边观察我的神⾊,一边结结巴巴和试探着说),要不就是一只纸蛤蟆?” 这就更不沾边了。当他还要红头涨脸接着往下猜的时候,我就用手理所当然地制止了他。事不过三。该你尴尬和惭愧了,我能在一个小小的遭遇战里和你盘桓过久吗?当外甥掉到一个泥潭里不能自拔的时候,还不允许老舅当机立断把他打捞出来吗?我慢悠悠地说: “你不要猜了,照你这个思路,就是一直让你猜到天黑,你也猜不出来。我告诉你得了。我们重新开始──远看是个灯笼,近看还是个灯笼,还有许多大窟窿,这不是一只破灯笼吗?” 他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他甚至有些想急了,他甚至想说,这叫什么谜语?说一个灯笼,猜出来还是个灯笼,这成谜语吗?但我要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和攻敌不备呢。难道不是一只破灯笼吗?他想了想,火到底还是没有发出来,只好自认倒霉地承认确实是一只破灯笼。这时就有些懊恼了。我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微笑。我接着说: “接着再往下猜。咕叽,打一农场动作。” 他又在那里抱着脑袋想。这时他就比刚才认真多了。他不敢浮躁和大意了。医治浮躁的最佳良方是什么呢?就是给他猜一系列的谜语。允许他思考,允许他考棋,允许他考谜和考这个世界,我喝着茶等着你。终于,他 ![]() ![]() ![]() 我坚定地摇了头摇。闭着眼睛(我眼睛并不与他对视)说:“再猜” 他又抱着脑袋在那里想。突然嘴角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时就不是 ![]() “我明⽩了,是 ![]() 说完,还 ![]() ![]() ![]() ![]() ![]() ![]() ![]() ![]() ![]() ![]() ![]() ![]() ![]() ![]() ![]() ![]() ![]() “『咕叽』一声,我说踩到泥里你说不对,现在到了 ![]() ![]() 他又上了我的当。到了关键时候,他又自动不说让给我说。你刚才还在反对独裁,现在就又自动恢复到了独裁。我还没有恢复你就自动恢复了。你让我说,我不就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吗?一切不都又照我的思路来运转了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你就又显出你的小孩脾气了呢?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这可是你把解释权送到我手上的。我说之前,还卷了一下自己的袖管。然后不慌不忙──你慌你忙我可不慌不忙──地说: “好,既然你让我说,我就说。『咕叽』一声,不是一个 ![]() ![]() ![]() ![]() ![]() 我立即做出了要走的架式。就像夫 ![]() ![]() ![]() “老舅,不要走,是我猜错了行了吧?我接着再往下猜可以吗?” 但我不依不饶: “不行!如果是这样,和你猜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让外人看起来,倒好象老舅在欺负自己的外甥似的。没事我和你玩这个我得不到半点益处益处全让你占了你本来不知道的谜语和世界的谜底现在都让你知道了我图个什么呢?增长知识是你的,生气的倒是这教你知识的人了。你现在得给我说清楚,从今往后你还和老舅胡搅蛮 ![]() 小刘儿这时看上去也有些可怜呀,张着已经风⼲的嘴,想说什么,最后闭上了嘴;又想说什么,临到最后又闭上了。最后眼睛里竟憋出了泪。当然这个时候我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他认为的委屈当然我们也知道这是委屈了,但到了这种局面和情势下他也只好咽回去──这不也是我们要追求的一种效果吗?明明面前是一个敌人,在局面和情势 ![]() “老舅,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不和你胡搅蛮 ![]() 我的目的达到了。看着他被我玩得一愣一愣的,我心里真是舒坦哇。但我还是做出不情愿的样子,故意在那里扭捏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好象完全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外甥我才在这里违心地留下和他继续玩──看我将火候和局面把握得是多么地好哇。“咕叽”一声,就让他到达了深渊。但“咕叽”还没有完呢。他说要再猜“咕叽”我倒不同意;现在他不要猜“咕叽”了,我倒是想让他再猜一下看。如我所料,真到了让他再猜也因此显出我的大度的时候,他倒是在那里发呆猜不出来了。“咕叽”明明有了定论。他还能再“咕叽”出什么呢?他自己给他自己出了个无法破译的难题,这个难题他再努力再出汗也找不到答案因为它已经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让他口服心服地给否定掉了。猜了半天,他的脸都绿了和黑了。他终于胆怯地看了我一眼,结结巴巴地说: “老舅,你这个谜语出得太深奥,原谅小甥学低识浅,我实在猜不出来了,你告诉我得了。” 他这样回答,是我没有想到的。现在他倒是真诚了和认矬了。但正因为这样,他无意之中一下把难题推给了我。老舅,我不会,我认矬,我不战自败,现在由你去猜吧。让我也愣在那里和嘴有些结巴了。你他妈都“咕叽”不出来,我就能“咕叽”出来吗?这是不是我 ![]() ![]() ![]() “一脚踩到泥里不对, ![]() ![]() ![]() 突然,我灵机一动,终于想起了过去和童年的一个动作。我大喜过望,我喜笑颜开。看来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关键看你能不能找到这个转机。在刘老孬面前,世界不存在什么难题。刚才还是难题,转眼间就是喜悦和自己智能的证明了;紧张和含糊也就是一会儿,过去这一会儿就该举杯相庆和弹冠相庆了。刚才还“咕叽”不出什么呢,现在就“咕叽”出来了。我毫不在意地揩掉了头上冒出的虚汗,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 “这『咕叽』我想起来了。一声『咕叽』,让我回到了过去的峥嵘岁月──你小的时候你老舅刚刚娶亲的时期,一下子就摇响了我內心深处的风铃。当年我可是年轻力壮, ![]() ![]() “肯定是俺孬妗放了一个庇。” 我摇头摇。因为问题已经深⼊了,大家已经平静了,这时甥舅间就不再你争我夺而有一种平等和和谐的学术讨论的气氛了。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了一起。这才有些老舅和外甥甚至是同 ![]() “不能说它是一个庇。放庇虽然也是农家动作,放庇者也是一个农妇,但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放庇呀。后来当我娶你第二个孬妗的时候,她不是一个农妇,她是一个世界名模,我娶她的时候,认为她没有庇眼和不会放庇呢;后来我才发现,她的庇,放得比你前孬妗还要多和臭──想想她每天吃的是什么!所以我们不能猜一个庇,这太漫无目的,也和题意不符,同时也不雅,符合你我的⾝份吗?我说的意思是,『咕叽』一声,你孬妗往热锅上贴了一个⽟米饼子。” 我说这结论的时候,口气已经相当肯定。本来这事也就该结束了,但因为当时气氛已经不是独裁,而是学术讨论,所以这个外甥又自作聪明地提出了质疑这个质疑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他就又自找倒霉又破坏了这个平等的气氛就又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他可就又是外甥我可就又是舅舅了。他当时皱了皱眉说: “『咕叽』一声,是俺妗贴了一个饼子──这声音也有些牵強和不符呀。难道锅没有烧热吗?” 他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当然不能承认锅没有烧热。不烧热还贴⽟米饼子⼲什么?我说: “烧了半个小时了,还不热吗?烧热了呀。” 这个时候他又露出小孩子得理不让人的本 ![]() “既然锅热了,往上贴⽟米饼子怎么会是『咕叽』一声呢?应该是『滋啦』一声呀。是你听错了还是俺孬妗贴错了呢?是你出错了还是你猜错了呢?你倒是要给我说一说!” 听他说出这一番话,看他那么得意,我不噤也有些生气了。在他得意的同时,他的陷阱也就自己给自己挖出来了。我的⽑病和错觉被他抓住了,但当自己的⽑病和错觉被人抓住的时候,我老孬就没有办法了吗?以前就没有出过这方面的情况就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经验和教训吗?小子,你先不要笑,处理这样的难题我也是轻车 ![]() ![]() “看来声音是有些听岔。你说的也对,贴饼子不能是『咕叽』,应该是『滋啦』。” 他果然上了我的当,他刚才已经站了起来,现在脸上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但我紧接着说: “就算是『滋啦』,现在你猜一猜,『滋啦』,打一个农家动作,是什么?” 他马上又愣在了那里。怎么一下又由主动变成被动了?怎么刚刚给别人指出一个错误,转眼之间这个错误又落到自己头上了?既然不是“咕叽”而是“滋啦”“滋啦”是我给他提出来的,怎么现在这“滋啦”马上调转头就向我俯冲过去和给我提出一个新的难题和谜语呢?那么这个难题和谜语不就是我自己给自己提出来的吗?这不成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他又坐了下来,头上又出了虚汗。我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我马上又向前 ![]() “就是『滋啦』,猜吧,你还愣在那里⼲什么?这可是你自己给你自己提出的问题,如果你还在那里愣着和出汗,我们不猜也就算了。我还没有功夫老在这里陪着你玩呢。” 说着,我又做出要走的样子。当然,他马上又上了我的当,慌忙拉住我说: “老舅你不要急,我猜我猜,我猜『滋啦』不就提了。” 于是他又在那里皱着眉头猜,把心思集中到了“滋啦”⾝上。一个难关,就这样被我暗渡陈仓。“咕叽”的⿇烦没有了,我们现在共同面对的就是“滋啦”“滋啦”一声,是什么呢?他⼲着嘴 ![]() “快猜快猜,到底你还猜出来猜不出来了?猜不出来就算了,任何事情都是⽔到渠成瓜 ![]() 小刘儿这个时候又对我有些胆怯了。他一边用哀求的目光表示:“我猜我猜。” 一边开始试探地说:“『滋啦』,打一农家动作,那是俺妗又在煎荷包蛋吧?” 我摇了头摇。 他又说:“要不就是⼲活儿时一劲使把 ![]() 我又摇了头摇。 他这时着了急,慌不择路地说:“要不就是俺妗在纳鞋底子,再没有别的了。” 我又摇了头摇。这个时候我就不能让他再猜下去了。我用手止住了他的猴急样子。事不过三。我终于在“滋啦”问题上也 ![]() “你又猜不出来了不是?那我现在告诉你吧,『滋啦』,既不是煎荷包蛋,也不是 ![]() 小刘儿在那里张张嘴,没有话说;再张张嘴,还是没有话说。这时我用商量的口气说: “要不今天就猜到这里?猜了半天,一个也没有猜对,看来还需要学习呀!还不能动不动就跟你老舅花马掉嘴呢!” 我借机又敲打了他两下。没想到这小子还不服气,在那里红头涨脸地说:“老舅,再猜!” 这就不怪我了。我就只好再给他挖一个陷阱,再教训他一次。一直到他服化和归顺为止嘛。这也是下雨天打孩子,没办法的事。七擒孟获,我这里三擒小刘儿。我还 ![]() “要不真算了吧?再猜还能猜出什么呢?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往前走可就到绝路上去了。再猜对我倒没有什么,大不了也就是浪费一些下雨天的时间,但是对你就不一样了。我能忍残地一次又一次伤害你的心灵吗?孩子,你还在成长啊,我不能一次就把你封杀了呀。我是谁呢,我是你老舅呀。就是我们现在结束,见到外人我也不说结果,我还要说你一次次都猜对了。就是不为你,还得为我自己呢。不然人家会说:老孬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傻冒外甥呢?只要今后你见了我不再翘尾巴也就是了──其实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们现在不猜也就是最大的猜了,再猜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是我这位外甥,这时又犯了他的牛脾气。看来他对我对他自己还有些不服气呀。他要一条道走到天黑。他红头涨脸地看也不看我地说:“不,我还要再猜。老舅,你接着给我出。” 这就不怪我了。他以为我就这两出拿手戏和两个拿手的谜语呢,接着再往下猜,就不是他猜不猜得着的问题,而是我要露底和露馅的问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就真的小觑他的阿舅了。他就不是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而是以静止的眼光看问题,就不是以动态的眼光看问题而是以静止的眼光看问题了,用这样的眼光和老舅打起 ![]() ![]() ![]() ![]() ![]() ![]() ![]() ![]() ![]() “当时我和⿇脸『姑娘』在打麦场上谈恋爱──当然前提是搞同 ![]() 小刘儿听了这个谜语当时就奋兴了。他一方面像谜语里的蚊子闻着味道感染到了⾊情于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奋兴,一方面他真的以为这个谜语是简单的。谜还没猜,他就不知不觉地说: “这个谜语好猜。” 当然他还是有敢掉以轻心,他还是抱着脑袋在那里和蚊子呆了一会儿,仔细思考了半天。终于,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巴掌,好象一巴掌把蚊子拍死在那里,可以盖棺论定了。他肯定地说: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落在俺⿇脸新妗的处私上了。” 说完,还猥亵地向我笑了笑。但我微微地摇了头摇。我一头摇,他当时就急了,汗又出来了。这时不是去继续思考,而是忙着和我争论: “怎么不是落在她的处私上了?蚊子进裙子,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何况整个裙子里,还就那里还有些着落;别说是一个蚊子,就是一个人钻进去,肯定也一直朝那个方向去了。怎么我猜得不对?” 但我还是坚定地摇了头摇。这一下他可就慌了神和 ![]() ![]() ![]() 我又摇了头摇。 “要不就落到腿大上了?” 这就更不沾边了。 “要不落到了腿窝里?” 越说越远了。 他这时气得眼都直了,在那里吐着⽩沫喊: “裙子里的东西都猜完了,一个都不是,你说,它还能落到什么地方呢?” 我轻轻地告诉他:“哪里也没落,落到我的手上了。” 他想了想,目瞪口呆;再想一想,还是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巧妙的结果。他开始自己给自己头摇了。虽然懊丧,最后倒也实事求是地说: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还是老舅比我⾼明。” 到了这个时候,他服了。这就是我和小刘儿斗争的结果。这是我历经变化到了谜语时代之后,他对我的第一次佩服。由服气到不服气,又由不服气到服气,这中间暗蔵着多少从体力到智力的较量呀。虽然这时小刘儿被驯服了和老实了,但我也感到有点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当一个普通人是多么轻松呀,当一个公众人物、领袖人物、前导人物和一个对群体和故乡负全面责任的引路人,你就看出他的艰难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她”就是当年历史上大名鼎鼎我们念念不忘的红头绿脸弟兄的头领小⿇了呀。 我的手一下就伸到了“她”的鬼头刀里也就是“她”的新裙子里。 这样,一切不都重新开始和具有新的历史意义了吗? ──当然小⿇子像小刘儿一样没有猜出我的三个谜语。接着“她”的脸可就有些羞涩地泛红了。像三月灿烂的桃花,像六月 ![]() ![]() ![]() ![]() ![]() ![]() ![]() ![]() ![]() ![]() ![]() ![]() “靠三个谜语,就真的能维持我们长久的婚姻吗?” 但在“她”觉醒和觉悟之前,因为三个谜语“她”像桃花和⽔藌桃一样投⼊我的怀抱和圈套时“她”可由衷地感到了満⾜甚至是怀疑──这时的怀疑和后来的怀疑可不一样,这时是怀疑幸福到来的容易和合理 ![]() “难道我们真的到达了一个谜语时代吗?” 这个时候我已经吃完饭剔着牙在炕上躺着了。看着“她”在那里发愣,虽然我感到好笑,但是我还是庄重地一言不发。我要引而不发呢。我要等老婆急起来呢。既然现在已经到了同 ![]() ![]() “真是一个泼妇呀,就是再急的问题──世界上还有更急的问题吗?还不能等丈夫剔了牙再说吗?” 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声泪俱下地向众人控诉我⽇常的委屈和种种辛酸痛苦的遭遇了。本来不是“她”的问题,本来不是这个时代的问题,现在统统都记在“她”的帐上了。这就是我到了谜语时代和以前莽撞时代的区别。我没有给“她”一个回答,就在那里剔着牙看着“她”在那里发愣,看着“她”开始慢慢地收拾桌子,把我吃剩的饭渣和从牙里剔出来的⾁屑──又被我刮在桌边上──一一用桌布擦到自己手上,又抖落到一个脏盘子里──她还没有想通呢。看来不回答比回答要好哇。有时我们在世界上就是回答得过多了而不是过少了才给我们引来了那么大的⿇烦和引火烧⾝;如果我们不回答,这个世界要含混和老成得多呢。我们的婚姻生活从一开始我就占了主动,这和当年与冯·大美眼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大不一样喽,当我改造欧洲人失败之后它就引来了同 ![]() ![]() ![]() ![]() ![]() ![]() “过去我只知道红眉绿眼是闹⾰命,我还没有闹过谜语呢。如果你们早一点让我闹谜语,当年也不会成为社会的不定安分子了。” “当年脏人韩给我选美,美人到 ![]() 说着说着“她”就昏到 ![]() “我还没有怎么样呢,你就过去了;我还没有开始呢,你就结束了。我们在一起就这么不合拍和不配套吗?长期下去,我可受不了呢。刚才看你昏过去了我没有再动你,现在你醒了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说着我又做出重新开始的样子。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和带着⾎丝了“她”伸着“她”冰凉和无奈的小手徒劳地挡着我说: “求求你我的大舅,这次你就饶了我吧,等明天晚上再说吧。到了同 ![]() ![]() 但等第二天晨“她”又照常笑昑昑地起 ![]() ![]() ![]() ![]() ![]() ![]() ![]() ![]() ![]() ![]() ![]() ![]() ![]() “我的舅舅,这真是一个谜语的时代呀。” 冬天了。窗外飘着雪花,屋里烧着火炉。我们围着火炉品着麦爹利或是吃着一牙一牙的鲜红的西瓜。说一说我们的往事,看一看我们的现在,论一论我们的英雄,再猜一猜我们的谜语。过去历史上几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现在都能心平气和地重新予以讨论──虽然讨论不讨论都一样,纯粹是为了闲磕呀。包括小⿇子在迁徙路上瘟疫之中如何出生的,到底是谁上了他娘沈姓小寡妇的⾝,也可以翻出来消磨时间。是老曹或是老袁,是像猪蛋那样的猪或是一条像小刘儿一样的狗?我们怀疑了这个,接着又怀疑那个,虽然到了最后我们也没弄清到底是谁,但是我们还是没大没小地乐了一把。时间在我们面前已经不具意义了。我甚至开玩笑说,真不行的话也可以怀疑我嘛,在你没有出生之前,从三国到迁徙路上,我也一直是一个风云人物呢,也是值得怀疑和可以怀疑的;倒是⿇脸姑娘摇着手说: “你还是可以排除的。不然我们现在不就成了『⽗女』或者是『⽗子』那我们不就成了 ![]()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你就可以看出当时我们家庭和平、主民和自由的空气了。至于老曹老袁,蚂蚁牛蝇,基 ![]() ![]() ![]() ![]() ![]() ![]() ![]() ![]() ![]() “你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 “有什么你不会说出来吗?” 去你妈的蛋。如果我有什么我能说出来我还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嘤嘤”地哭吗?过去这样的场面我们遇到的还少吗?但是我现在的⿇脸姑娘却从来不说这些废话和混帐话。不问你“怎么了”“⼲什么”和让“说出来”她什么也不让我说,只是一个劲儿抱着我的头摩挲着我的脸。世上有几个可以任着你“嘤嘤”哭而不让你说出来的女人呢?如果已经是这样,我们也不用回故乡也就⼲脆呆在欧洲或是美洲了,我们也不用搞同 ![]() ![]() “我们真能永远这样下去吗?” “打麦场上再不会送来你阵亡的消息吗?” “邮递员永远不会到我们的村庄来吗?” 幸福得都对⽇子担心了。就像八月十五的月饼一样,甜得都有些发腻了;就像一觉醒来我们见到梦中的情人站在我们 ![]() ![]() ![]() ![]() ![]() ![]() ![]() ![]() ![]() ![]() “你回答我!” …如果不是沈 ![]() ![]() ![]() ![]() ![]() 远看是一个灯笼,近看还是一个灯笼,上边有话多大窟窿 “咕叽”或者是“滋拉” 蚊子落到哪里了? 如果不是沈姓小寡妇这个老朋友的出现,我们幸福的⽇子还真的就要这么地久天长了。但不管是什么事情,时间就怕久呀,时间就怕长呀,时间能改变一切和能带走一切呀。如果真如我们所想,如果真是我们的理想,如果真如我们的模样,我们的故乡到了现在,说不定会是什么样子呢──说不定我们所倡导的一切和我们正在做的一切,真的要蔚然成风和要推到全世界去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在街上碰面,不管是在村中的池塘边或是在村西的粪堆旁,不管是在流⽔的 ![]() ![]() “慈⺟来了。” 就好象她又遇到一个谜语一样在那里 ![]() ![]() ![]() ![]() ![]() ![]() ![]() ![]() ![]() ![]() ![]() ![]() 就这样,我由过去一个对世界掌握主动和给人出谜语的人,一下子就成了三个人还不是一个人的奴隶──当然这不仅是在⾝体和生活的表面。蜘蛛⾼卧在我们家的房梁上。⽩天它们老夫 ![]() ![]() ![]() ![]() 那个温柔的人说:“你想菗就菗。” 当然,江轮开了夜一,你们都到了目的地,该分手了。轮船永不再有和长江永不再流。当你们分离多年之后,突然有一天你想起往事,你喃喃地说:“一⽇胜过百年。” 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对和谐愉快还没分离和到达目的地的蜘蛛。但梁上和江上唯一的不同和让你感到可气的是,江上只有夜一,但是梁上却⽇⽇是江上。江上的一⽇胜过百年,现在的一⽇却长过百年。江上是穷人常年不吃的一顿盛宴,梁上却是富人吃也吃不完的堆在家里的地瓜⼲。胜似闲庭信步,这就是它们的⽇常生活。在每天夜晚开始的时候,它们都在用自己的双爪和渐渐露出和翻开的肚脐眼这样告诉我们。接着,在渐渐暗下来的屋里,我们就看到它们的眼睛慢慢打开了──四盏探照灯的灯盖说打开就打开说亮起来就亮起来了。四盏探照灯分布在屋里不同的角落,光柱 ![]() ![]() ![]() ![]() ![]() ![]() ![]() ![]() ![]() ![]() ![]() ![]() ![]() ![]() ![]() ![]() ![]() ![]() ![]() ──怎么就真的你一撅庇股就让人家知道拉的什么屎了呢?── 这个时候,我看到你的眼在一眨不眨地默默流泪。虽然你在Party和在谜语上没有了你,但你在没有了你的时候,这个你在没有你的悼念的仪式上却是你自己而没有别人呢。这个时候你的悲痛你倒是独享了。话又说回来,有了这个,你还不幸福吗?幸福和 ![]() ![]() ![]() ![]() ![]() ![]() “停!” 这时我还没有从戏里出来呢。我还在里面你们还在外边于是你们看着我感到奇怪我看着你们也是一群奇异的怪兽呢。我们为什么这么隔着玻璃和世界你打量我和我打量你大眼对着小眼地看呢。说来说去我们并不生活在一个世界上。只是看着我们在一个世界上和蓝天下和整天在一起罢了。我们隔着一块⽑玻璃,虽然你也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你,我可以听到你的歌声,你也可以看到我的微笑,我们表面是那么地和谐、和睦、和风细雨和和平共处,但是我们只是相见不相识的两种不同的怪兽罢了。我在这种情绪中沉浸了两天两夜,我让探照灯⾼⾼地在那里对着我的脸和我的⾝单独照了两夜,然后才懒洋洋地从大梦里也就是从戏里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就好象我在戏里过去的清晨一样,就像我问过去的还是温柔阶段的⿇脸姑娘一样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问导演: “怎么了,我的表演又出问题了吗?如果你说瞎鹿出了问题──别看他是过去的影帝,在这部戏里却是一个配角呢──明明有把握演好现在大意失荆州那还是可能的和可信的,但如果你是因为我而叫了停机,那就一定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演员的问题了。好的导演能带出好的演员,但是好的演员也能带出好的导演呢。当然现在我们这两种情况都不是,我们现在是一个坏的导演破坏了一个好的演员──你破坏了我,你无法赔我,我成了一个打碎的瓷人,我是一个被耝暴的脚踏碎了的猪尿泡。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也就是一头无能的恶狗,平常让你看家护院家里老是丢东西,现在好不容易咱们自己家里 ![]() 这个时候的导演,又是一脸愉快和満面舂风地给我赔不是了──看他就是一个平庸成不了大事的人,他摇着手说: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没有出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也像你刚才所说──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的孬大爷,你以为怎么样呢,机我一直都没有停。包括你在那里隔着⽑玻璃和我们所有的人相互打量和观望的时候,我都没有敢停机;如果在这之前我还认为你在炕上的表演有些夸张和过火的话,那么在我叫了停机这两天里,你的反应和思想斗争,和我们对面不相识的感觉,可是异常 ![]() ![]() ![]() ![]() ![]() ![]() ![]() 说着,导演真的把鞭子悬到了⿇脸姑娘和两个蜘蛛头上。这个时候我倒是可以在炕上双手扣着后脑勺跷着二郞腿休息一会了。我终于也有了可以看一看别人笑话和尴尬的机会。我终于可以出戏一会儿了。刚才你们不还肆无忌惮地把灯光在我⾝上和头上、在我⾁体上和心灵上打来打去吗?你不还躺在炕上不管我的死活矫情地做出同情和爱护我的假相吗?刚才你们不是还把铁链和绳索往我脖子里套吗?怎么转眼之间,就有人往你们脖子里套绳子了?如果刚才没有你们给我套绳索,我们现在还是同病相怜的阶级兄弟;刚才你们当过一道刽子手,现在看着你们又随我先来后到地上了断头台,这时我倒被后来的刽子手也就是螳螂捕蝉⻩雀在后的导演给释放和平反了,我就在旁边有些幸灾乐祸了。虽然你们出于自尊这时也故作不在意地看我一眼,但在你们的內心,是不是也感到有些惭愧和尴尬呢?实际不你们连这一点考虑和顾忌我的余地也没有──因为这点时间导演都没有给你们留。你们看着头上悬挂的鞭子,你们只顾自己目前的处境了,既不能顾忌刚刚发生的历史,也不能顾忌⾝边的对手和敌人──你们连基本的礼义廉聇都顾不得了,你们只是哆嗦着⾝子说: “别让我们成为戏里的东西,我们在这一点上不愿意和老孬一样,虽然我们看着他刚才人戏不分总是从戏里醒不过来我们心里也受到感动,但是我们还是不愿意成为两只蜘蛛和一只猴子。我们还是愿意成为我们自己。(这时炕上的我不噤在那里冷笑:『你们还能有什么自己!』)刚才我们表现不好,接着我们表现好就是了;刚才我们不用力,接着我们用力就是了;你说老孬表演好,我们向老孬学习就是了。现在我们就表现,现在我们就用力。让老孬先休息一下吧。接着主要拍我们吧。如果说刚才有一段戏我们没有表现好和表演好,我们先回头补这些戏和这些镜头就是了…” 接着就在那里匆忙不叠地⼊戏和开始表演了,连这边是否开机都顾不得了。所以你就知道这时他们注定要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刚才是太放任了,现在肯定又是矫枉过正地太用力和太紧张了。过于放任和放松是不对的了──瞎鹿你摆什么老资格?你现在一下又像一个生新在那里紧张就符合艺术的规律了吗?──你们在一种紧张和不放松的环境和情绪中,还能做出什么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的艺术创造呢?腿脚都有些僵化了,脸上的肌⾁都有些成块、机械和菗搐了。你们在那里是多么地卖力,就好象一个奴仆在主人到来之时拼命在那里擦地一样,但这个时候你已经没有脑子了,你已经没有灵 ![]() ![]() ![]() “停!” 这次导演连举鞭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摇着头在那里说: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瞎子,小寡妇,小⿇子,你们都在那里和谁较劲呢?现在我都怀疑,到底是我出了错还是你们出了错。这样表演下去,不是你们疯了,就是我要疯了,要不就是成千上万的观众要疯了。一切都错位了,一切都错榫了,一切都游动了,一切都混 ![]() ![]() ![]() ![]() ![]() ![]() ![]() ![]() ![]() ![]() ![]() ![]() 当然,当时我这么一说,一说就说了一大套──虽然我也没有经过系统的表演训练和体能训练,但我仅凭着 ![]() ![]() “那就辅导突然来了一股寒流吧。” 他刚说完和挑完这个,我说一声“好”抬手就“啪”“啪”“啪”“啪”四下,迅雷不及掩耳给了他们一人一耳光。人但打了猴子和蜘蛛,还同时狠狠给了导演一下。四个人一下就被这清脆嘹亮的耳光给打懵了,打傻了,打愣了和给打怕了。四个人一个统一的动作,就是赶紧用手护住自己的脸,怕我的耳光接着又清脆地上去。但我接着就不打了。我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不怕你们脸肿我还怕你们的脸垫痛了我的手呢。见我不再打下去,四个人才清醒过来和回到了现实。这时每人捂着自己的脸我们可想而知这么一群平庸的群众演员的反应当然不会是别的而只能是一种愤怒了。他们怎么会往深里想呢?他们怎么能会知道当头 ![]() “为什么打我们?不是说教我们吗?本事和道理没学到,但是先挨了一巴掌,这算是怎么说?” 这时我倒在炕上跷着二郞腿不慌不忙地说: “这还仅仅是开始呢。辅导就是巴掌,巴掌就是辅导。不知道体能训练吗?”见我这么说,四个傻冒学生倒也不敢犯刺,只是在那里捂着脸傻呆呆地问:“这就是辅导了?此话怎讲?” 我问:“你们让我辅导哪一种动作和哪一种感觉和感慨呢?” 四人答:“来了一股寒流,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 我从炕上一下跃起⾝子,在那里拍着巴掌说: “是呀,这不就对了吗?我一巴掌上去,就是一股西伯利亚寒流在表演上的具体体现呀。这也就像⿇以前猜谜语一样──世界总是万变不离其宗,说着说着又说回来了。谜语时代已经过时了吗?不,现在我就是用谜语来辅导你们的表演呀。(但我哪里知道,就是这种新的谜语,开始和开头破坏了我的旧的谜语时代呀。但我当时还在那里自作聪明地嘲笑别人呢,其实这时应该嘲笑的倒是我自己。当时我兴冲冲地接着问:)就是这么一个谜语,现在你们谁能猜出它的含义呢?谁能猜出来,谁也就明⽩和掌握了生活在表演中曲折的艺术含义了。” 但是到头来四个傻冒没有一个能够猜出来。倒是他们也没有闲着,也在那里绞尽脑汁了,也在那里吆五喝六地 ![]() ![]() “表演总要有一个目的,这是我们表演艺术所首先要求的。但是我们的表演又不能直奔主题。如果我们直奔目的和主题,我们的表演就又肤浅了、直⽩了、没有味道和不故弄玄虚了。我们在生活中已经够实实在在了,如果我们在艺术中再不来一点夸张、扭曲和曲里拐弯,那我们的人生和艺术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还要艺术⼲什么?我们看我们的生活不就够了吗?这是指导我们艺术的前提和我们为什么要搞现代派的原因。我不但无师自通地懂得这一点──我以前虽然没有搞过表演,但我是懂政治的。就好象我们要让一帮刚刚还在打麦场砸土瓦推钢圈做游戏的无知青年上战场一样,我们总不能说把他们送到战场上就是为了送死和为了让我们做更大的游戏而用总动员令停止了他们在村中的游戏吧?──而且我发现了它们和谜语的联系。而今我就用它们来辅导你们的表演。现在我们在表演什么呢?不就是天气好好的太 ![]() ![]() ![]() ![]() 四个人仍在那里头摇。这时我叹息着也摇了头摇: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个世界要我 ![]() “既然我说得这样明⽩你们还不理解,那我只好直接给你们揭穿这个谜底了。这一耳光的意思就是:寒流就像后娘的耳趄子一样,突然,实在而又生硬。” 几个人听了我的自解自答,都愣在那里。想了半天,终于悟出了它的⾼明之处。最先悟出来的是那个导演,悟出来之后,一边为自己率先悟出而得意,一边已经一个人在那里“啪叽”“啪叽”鼓起掌来,证明自己已经悟出来了还有三个傻冒没有悟出来,要不我怎么当他们的导演呢?这时他的表情、动作和⾝体发出的信息,已经和我站在一起甚至是平起平坐了,已经不和另外三个傻冒是一伙了。为了这个,他甚至还胁着肩向我谄笑了一下。一个人是多么容易拋弃同伙和背信弃义呀。当然,没等多长时间,那三个傻冒也终于悟了出来,也和我们站在了一起──都在那里鼓起自己的巴掌来证明自己的悟出虽然我刚才的巴掌落到他们脸上的手印子还没有褪下呢现在又让他们用自己的巴掌打在自己的巴掌上──当时我也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之中呢,但我哪里知道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我的好⽇子就要因为自己的这点自作聪明而到头了呢?我看着他们肿着自己的脸拍着自己的巴掌还一个劲地在说“⾼,⾼,到底还是老舅,如果是我们,打死也想不出这一绝妙的巴掌和谜语”时,我还在那里谦虚地摇了摇手,又自鸣得意地说: “这也不算什么。你们让⿇脸姑娘说,『她』跟我在一起生活半年了,我每一天的智能和谜语,是不是都是这个⽔平?什么是我的⽇常生活呢?这就是我的⽇常生活。什么是我的⽇常心态呢?这就是我的⽇常心态。什么是我的谜语呢?这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谜语。你们跟我同台演戏,接着你们就知道了,好戏还在后头呢,真正的彩还没有出来呢,你们就跟着我学吧!” 说完这个,我又倒在了炕上。但我没有想到,一股寒流过去,他们在寒流的启发下,接着就真的跟我配上了戏跟我来起了真的跟我玩上了瘾可想而知接下去我一个人还真是玩不过三个人呀。一个人的 ![]() ![]() ![]() ![]() ![]() ![]() ![]() ![]() ![]() ![]() ![]() ![]() 太 ![]() 太 ![]() … 这个时候世界上可就剩我老孬一个人还蒙在鼓里──接着在我们眼前出现的,已经不是清晨的森林了,突然间就是中午的牛栏了──怎么没有一个时间过渡呢?这也不符合艺术的规律吧?天一到中午就变了,突然间就没有太 ![]() ![]() ![]() ![]() ![]() ![]() ![]() ![]() “哥,我求求你,你就招了吧。”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挥手──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挥不起手也就是挥挥脖子,一口将蜈蚣的一盆洗脚⽔喝下了肚。蜈蚣一苏醒,可就成了过去的红眉绿眼的小⿇子。“她”和过去的温柔的⿇脸姑娘一下就判若两人。问题是当一个男人是红眉绿眼的时候,他到处杀人放火和让人喝洗脚⽔,我们知道他是一个英雄;他浑⾝挂満了刀 ![]() ![]() ![]() ![]() ![]() ![]() ![]() “再给我打一盆洗脚⽔。” 你说我怎么办?亲爱的人,当我从电话里听你说这一切的时候,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和可以让我像蜈蚣一样获得生新,但是当我面临我的现实而不是你的现实的时候,我已经被降伏了剪了翅吓破了胆和心里早已经崩溃了。产生这一切的心理原因就在于这一切并不是别人強加给你的,而都是你自己导演造成的。你当然也明⽩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但你可知道结束一个自己造成的垃圾场比建筑一幢新house还要难呀。你不能像在世界上其它地方一样菗⾝而走,这是你最大的难处。何况你还要投鼠忌器呢。这个时候你也只能像当年的瞎鹿一样,把一切自己不能解决的难题的解决希望寄托在到打麦场上等待邮递员送来阵亡的好消息和一天一天等着他出车祸。你多么想一下子就把他扔到矿山粉碎机里,听到他⾁和骨头的“咔吧”“咔吧”声啊。这个时候你才明⽩了什么叫恨之⼊骨。但是你的每一天,不还得跟它呆在一起和对面不相识还得装出亲热的样子吗?不然你又得渴洗脚⽔了。 一句话说得我好生伤心。 你在电话的那头潸然泪下。于是我也就甘心情愿和甘拜下风地给蜈蚣端上来洗脚⽔。你占上风我在下风,让你动不动就说我说的一切都是庇话好了吧?虽然我和你都知道还是你在上风放了一庇。但令我没有想到令人发指的是,在我给你洗完脚和擦完脚之后,你又不动声⾊或是面带微笑地说: “把这盆洗脚⽔再给我喝下去。” 这是对于两次耳趄子的模仿了。喝还是不喝,就像活着还是死去一样摆在我的面前。清晨我走在一缕一缕 ![]() “活着还是死去?” “喝还是不喝?” 我感到了进退两难和到了人生的岐路。虽然我知道这个事情还不到最后的结局还不知最后是一个什么结果和到底谁笑到最后呢。我唤醒了蜈蚣和喂大了蜘蛛,它们马上就对我反咬一口和倒打一耙,但是它们想没想到到了世界上吊⽇的时候,我对这些昔⽇磨折和统治我的心我心里对它们无限发怯和甘拜下风的人,到头来收拾和处理起它们来竟是那么平静呢?竟是那么不胆寒和下得去心和下得去手呢?我平静得就像我过去埋人的时候宰了一只 ![]() ![]() ![]() ![]() ![]() ![]() ![]() “并不是刚才的脚⽔和尿 ![]() 这样的回答和回顾不能说不英雄和不精彩,但是蜈蚣并没有这样问呢。它倒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出其不意地说: “你不是说现在到了一个谜语的时代吗?你不是在我过去做姑娘的时候给我出了三个谜语刚才教我们表演的时候又扇了我们两个耳趄子吗?寒流来了,对吧?感谢你的指教──那么现在我以同样的方式给老师也出一个谜语:刚才我让你喝了两盆洗脚⽔,打一谜,现在你把它给我猜出来!” 我瞠目结⾆。我不知所措。当我给别人出谜语看惯的是别人的尴尬,现在这尴尬就双重地落到了我⾝上。在这个重新开始的绿光和蓝光变幻的房间里,我从一个出谜语的人,变成了一个猜谜语的人。就好象资产阶级吃不惯街头餐馆的杂碎汤一样,就好象统治者听不惯小牢子在狱中过道的喊叫一样,但是当你看到餐馆飞舞的苍蝇和狱中⾼庒线上的月亮的时候,你才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已经沦落街头已经下了台和进了监狱了。就像过去总是让别人喝洗脚⽔现在你终于开始喝别人的洗脚⽔一样,你对这一切变化想都没想到,你哪里知道它的谜底呢?这时你看到⿇蜈蚣得意地晃着 ![]() “怎么样,像我以前在打麦场一样猜不出来吧?像我和蜘蛛猜不出后娘巴掌一样猜不出来吧?谁都有聪明和谁都有胡涂的时候,关键是看出谜语的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既然你也猜不出来,我就像你刚才告诉我谜底一样现在我也告诉你──这个谜底是:任你奷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洗脚⽔仍然是后娘!” 这个时候就像当初在打麦场上温柔和顺的⿇脸姑娘猜不出灯笼和“滋拉”、弄不清蚊子到底落到哪里我最后把谜底告诉“她”刚才导演它们的时候它们猜不出后娘的巴掌我又得意洋洋地扇了它们一耳趄子一样,这个时候挨巴掌和对后娘感到无奈的就不是它们而是我了。我一下就成了⿇脸姑娘和蜘蛛,⿇脸姑娘和蜘蛛可就成了我了。这个时候灯光已经照到了蜘蛛⾝上。蜈蚣该休息了,蜘蛛该登场了。两个蜘蛛在那里奋兴异常,大大的特写映出了它们嘬嘴和倒腾后腿的动作。接着就看到了它们大大的红红的四周往外翻中间往里陷鼓鼓的像吹起来的发面窝窝一样的肚脐。我们看着两个肚脐在那里随着音乐整齐地跳舞,说往左边挪动几下,两个都往左边挪动几下,说往右边挪动几下,就整齐地往右边挪动几下;它们是多么地和谐呀,它们是多么地⼊乡随俗和符合故乡和村西土岗上和粪堆上的⽔土和脉搏跳动的旋律呀,它们理所当然地得到了电视机下观众的一片喝彩而不是喝洗脚⽔的声音。虽然我们明明知道它们有些哗众取宠和逗挑观众,但是当我们处在猜谜和等着别人给你谜底的位置上,你的一切否定和披露,不都成了不合时宜甚至是一种嫉妒、不平和愤怒了吗?这个时候你最好是缄默不言。这个时候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认命。大不了你在心里说上两声看你能跳到几时和看你能跳到最后解一解心头之恨罢了。何况,肚脐正在得意忘形的风头上,它们哪里能顾忌你的想法?它们想到的是,现在舞台和灯光是我的,老孬就在我们手里,我们不能让老孬轻易地过这一关呢。我们还要和⿇蜈蚣比赛一下,看谁在老孬⾝上用的功夫深呢。但等它们跳完舞,表演完肚脐序曲之后,我们接着再看它们的节目和题意──虽然我们也看得惊心动魄,不知道这故事一步步向何发展,但等看了结局之后,我们再回过头来思考,它们在狠毒之中,毕竟还有些做作和不顾一切地直奔主题呢。还是有些违背艺术规律呢。它们虽然是我的学生也就是敌人,但在这一点上,我对它们的作业和填空还有些不太満意呢。还要让我给你们再留一遍作业吗?作业一开始是个新本头两页认真到了第三页第四页就开始潦草和不认真了吗?就可以倒揷笔和不顾相同加数了吗?就可以蒙混过关和把一切困难都留给老师了吗?对一对得数就完了就不管计算的过程了吗?连方程序和竖式都不要了吗?舞蹈之后接着就要吐丝和结束这一切了吗?不觉得有些囫囵呑枣和过于匆忙吗?就算你们占了主动,对被动这样匆匆忙忙处理不恰恰反映了你们的心虚和不自信吗?就不能像将来最后结局中我处理起你们来那样按部就班、平静、平常和冷静吗?怎么你们在胜利的时候,也有些做贼心虚和知道天下不稳呢?虽然你们在理智上不知道,但是你们在行动上和潜意识中,你们对你们将来的结局,还是有所预感吧?还是有些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小⿇子 瞎鹿 沈姓小寡妇 … 终于还是小⿇子上前牵住了我的手。他很动感情和很有乡土口音地说:“孬哥,咱们回家吧。” 这个时候我已经很平静了。 小⿇子又说: “咱们『夫 ![]() ![]() 小⿇子说完这个,我倒默默地在那里点了点头。然后听话地挪着庇股下了舞台,由小⿇子牵着手回家烧热汤。当然,像任何就要退出舞台的人一样,我边跟着小⿇子走,还边回头再看舞台一眼呢。空空 ![]() ![]() ![]() “在谜语时代就要结束因此我们就要分别的时候,我再送你一个谜语吧,让你终⾝受用,也算是我们恩爱一场。” 我看着姑娘:“什么谜语。” 姑娘:“上来下去,出来进去。猜一个不是 ![]() 我明⽩了姑娘的意思。我点了点头。姑娘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背着三弦、提着小鼓跟着她的⽗⺟上路了。越走越远,渐渐连他们的⾝影也看不见了。我拨拉着我手里的三弦,看着已经空旷的天边,我的內心就起了一场越来越強烈的风暴。我心里明⽩,平静时代的到来,还得一段耐心的等候,披头士的时代,已经就到了我们的眼前。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幕后的灯光下狂扭 ![]() ![]() (回忆录此章到此为止。) wWw.zQ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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